_澜空

*CP29 ROZA合志Return to Zero参本同人小说解禁

*是一个现实中的爱的魔法

*Summary：阿萨不断地重复2022.11.04远行见面会那一天发生的事

阿萨被闹铃从梦中唤醒。

他揉揉一团草似的头发，打着哈欠从枕头底下挖出手机。

『11月4日 星期五』

到4号了啊。

他盯了屏幕上这个日期一会，把手机摁灭丢回枕头上，翻身下床。

他说不上是期待还是恐惧这个日期的到来。期待，自然是因为这是ROZA组合第一次单独的线下活动，连舞台带互动，是所有偶像都渴望的独属于自己组合的聚光灯下。至于恐惧嘛……

“还有七天。”

他低声算了算日子。

恐惧，是因为这也是ROZA最后一次线下活动。

他今天没吝啬打车费，约了滴滴。头靠在车玻璃，上海街景从窗外往后飞驰而去，奔向演播厅的他就像是无法回头的马，无瑕停下静思一些被搁置放凉的混沌关系。过了会儿，他又低头嗤笑自己不合时宜的优柔：其实该甩掉的早就甩掉了，该忘记的早就忘记了，他和罗伊除了一层工作搭档关系，什么都不是。曾经那些丰满斑斓的回忆早已被长达近一年的告别期磨得干瘪，连怀念都像是隔着毛玻璃看别人家的故事。

阿萨准时抵达演播厅，最后一次彩排一切顺利，他和罗伊吃饭、化妆、换演出服，默默走完双人组合的最后一段路。他们偶尔会对视，阿萨眼中的罗伊今天眉眼间带着一丝郁郁，似乎总是想开口对阿萨说些什么。阿萨这时就会刻意地躲开视线，无声拒绝。

远行见面会的演出太顺利了，顺利到令人遗憾。无数次同台和联动锻炼了他们互相随意救场的默契，今天却顺利到无场可救，更显得那点默契无用。阿萨在后台换回穿来的日常衣物，准备下班回家。

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，他的动作忽然顿住。

“进来干嘛，我换衣服呢。” 阿萨头也不回，继续把换下的打歌服挂上衣架。

不用看他都知道，罗伊肯定悄悄掀了帘子进来，正靠在门边，或许抬头看搭档熟悉的身体，或许只是低头回消息。自从去年年会他们喝完滚到一起一回之后，阿萨就不再故作这些矜持。人的身体，左不过都是两胳膊两腿一身血肉挂在骨头上，又有什么特殊。

别这么大了还脸红。他这样告诫自己。

最后抖了抖这件八成不会再穿的组合打歌服的下摆褶皱，阿萨揣上手机径直往外走。

“阿萨——”

等了不知道多久的罗伊试图叫住他，手习惯性地搭上了阿萨的肩膀。

阿萨终于正眼看罗伊。罗伊还是那一副欲言又止的踌躇样子，惹得阿萨心里起火。

“我……”

“我累了。”他轻声打断，把罗伊的手从肩膀上拂开，像是掸掉了一根羽毛，“再见，罗伊。”

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。

“阿萨！”罗伊又喊了一声，没追上来。阿萨恨他不追，所以只站住了一瞬后更快地离开——他不想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是“再见”，也不想听罗伊一箩筐一箩筐地翻旧账。

他是坐地铁回家的。混迹在人群中，会有一种异样的安全感，好像没有那么孤独。

既然已经结束了，你又要离开了，还何必徒曾烦恼。你知不知道我废了多少功夫多少日子才忘掉你的声音，忘掉你酒醒之后什么都不记得模样。我曾经最爱你蓝色的眼睛，带着一点浅浅的紫色，可惜你看谁都是这样温柔，所以我最讨厌你的眼睛。讨厌你的脸，讨厌你的身体，讨厌你金色的头发，发尾的粉色比晴天的夕阳还难看。

列车的噪音很空洞。

“您好，我想取消预订的晚餐座位，十点两个人那个。”

“……不…好意思，您那边……信号不太好，可以重复……一遍吗？……”

地铁呼啸进入山洞，白灯刺目地亮着。

“我说，我想取消预订，就这个号码定的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阿萨放下手机，地铁开出了山洞，并没有光射入车厢，天早就黑透了。

到家后阿萨在外卖和泡面之间犹豫了一下，选择了立刻就能吃上的泡面，可选的口味足够丰富。狗睡了，阿萨一个人安静地挂着其他同事的直播间吃完泡面，看了看放置的微信消息。祝贺的消息已经处理过了，除了编曲滴他录音之类的工作事务外，没有其他消息。

见面会刺激出的生理激素反应已经全然消减下去，阿萨只觉得疲惫。

一沾枕头，就睡着了，把一切难过抛在过去的一天。

 

清晨，阿萨又被闹铃叫醒。

他闭着眼睛烦躁地掐灭闹铃，翻了个身继续睡：啧，昨晚不是关闹铃了吗？估计是手滑没关上。

上午觉睡的正香，来电铃声又响了。

“阿萨！怎么回事，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啊，到了没有啊？8：40开始彩排我可是已经跟你说三遍了！”

“……啊？”阿萨茫然地在被子里听电话那头的staff咆哮，“什么彩排啊？见面会不是搞完了吗。”

“清醒点小祖宗，今天才刚到4号，你在梦里开的见面会吧？得，估计是还没睡醒。”

阿萨感到太阳穴开始不安地突突跳动。

他应付了几声挂掉staff的电话，迅速打开手机日历。

『11月4日 星期五 农历十月十一』

真的是四号？！

“怎么可能……”阿萨打开电脑、智能蓝牙音箱、社交平台，可是所有信息、所有人，包括电视早间新闻都告诉他今天是11月4日，远行见面会举行的当日。

我是回到了昨天早上，还是昨天真的只是一场梦？

没有答案。阿萨只能打起精神慌慌张张地踩点赶到现场，参与明明记忆中已经完成过的彩排。一切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，包括在第一首歌彩排的时候洒掉的导演咖啡、进快了两秒的早高峰伴奏和罗伊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
我真的是累到大脑混乱产生虚假的记忆了吗？可是为什么现在发生的细节和记忆中一模一样，我总不会忽然学会了预言吧……他心里有无数不解。

但为了演出效果，阿萨深吸几口气，压下了疑问，恢复到往常的状态，并习惯性地和搭档对视。

似乎是自己一个白天的恍惚状态的缘故，罗伊少见地暴露出了几分不安，投来的目光都透着担忧。

观众已经入场了，见面会即将开始。阿萨盯着罗伊掖进去的一小点领口半天，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拍拍肩膀让罗伊自觉蹲下，帮他把领口细细地整好。

“好了。”阿萨自觉自己带累了罗伊的状态，语气轻软下来，“没事，肯定一切顺利。”

罗伊乖乖伏着身子让阿萨整理衣服，安静地看着搭档。

“阿萨，”他突然开口，“结束之后，我有事想和你说。你……有空吗？”

阿萨没应声。只是再次拍拍罗伊的肩膀，让他站起来。

这一次的远行见面会依然顺遂，他们在阿萨的化妆间换下打歌服，紧挨着挂在一起。

“阿萨……”罗伊低声开口。这一次，阿萨决定听下去。

罗伊像是在坦白着某种罪行，向阿萨交代了很多从没提及的事。比如爱，比如不舍，比如那个醉后迷乱的晚上他其实记得，只是装作无事发生，因为……他从没真的想过永远留下。别人称呼他是异世界来的王子，可是对他来说，这个世界的一切又何尝不是异世界？他从来都是意外停泊在这里的船，罗盘和船帆的方向永远向着故乡，哪怕牵绊已经格外沉重，试图把他留在这里。所以他破釜沉舟地提前那么多告诉阿萨自己会离开，一旦晚一点，他怕自己就后悔了。事实上，在迫近离开的前夕，他还是绝望地确信悔恨已经牢牢地扎根在心脏，已成盘踞的老根，深入骨血，攫取着每一次跳动的力量。

“没想到今天会到来得这么快……”他摩挲着搭在后颈的发尾，并不敢看身边的搭档，“我总觉得我们还有时间，还有一年，还有一个月，拖了很久都不知道怎么开口。但是如果不说出来的话，可能会遗憾一辈子吧。”

阿萨的内心只有酸涩。

这声爱迟来得太久了。

如果在两年前，他会惊喜若狂；如果在一年前，他是苦尽甘来。但现在是三年时光如同空掷，落地时才听到一点响，有什么意义呢？只会让两个人都难堪至极。更何况，这夹带着悔恨的爱他也不屑——我是你早就放弃的第二选择啊。

早就放弃。

或者从未考虑过。

阿萨揪住罗伊的领子高高地抬起手，罗伊做好承受所有怨怼惩罚的准备，却只感到侧脸落下不轻不重的一巴掌。

“……抱歉。”罗伊说。

“该说抱歉的是我，”阿萨站起身，“因为我不喜欢你，再也不见。”

真是抱歉啊，让你差点偏航了。

是不是比根本没动摇过要体面一点？

阿萨离开了后台，随便拦下了一辆车风一样地逃走了。

手机收到短信，屏幕自动亮起，阿萨此时完全不想看罗伊的消息，用力捏了外壳上的布丁狗七八下，才做足准备解锁看消息：“先生您好，您于今晚预订的菜品已经备好，恭候光临。”

忘记取消座位了。

阿萨摸了摸干干的眼角，决定一个人去吃那馋了很久的昂贵餐厅。

优雅的服务生引他坐入环境甚佳的预约卡座，高档的美餐流水一样地端上来。阿萨每个都尝了一口，食不知味，觉得还不如楼下的小面，而且为什么吃着吃着还会尝出又咸又苦的味道，难吃死了。

他把第一个4号发生的事当成了梦或者虚假的记忆，不再乱想，也无暇乱想。如果说听完了罗伊的话是这个结果，那还不如不听。他关掉了闹铃，这一夜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，才浅浅地睡着。

 

第二天清晨，已经被关掉的闹铃再次无情地把他从床上拔了起来。

他有所预感地打开手机。

『11月4日 星期五 农历十月十一晴转多云』

又是11月4日。

这一次他真的有点崩溃了。如果说上一次重复4日还可以用睡眠不足产生幻觉记忆解释，这一次仍然重复那只能是被非科学缠上了，因为科学根本无法解释这样的事情。怎么样才能逃脱这令人崩溃的一天？

然而轮回不会轻易地消失。

包括这一次轮回在内，后面的四次轮回里阿萨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去摆脱轮回。

第三次轮回里，他比第一次更不愿应对罗伊，因为他已经完全清楚罗伊不说或说的结局是什么，不想浪费时间。见面会结束后阿萨想要找警察局、社区寻求帮助，被工作人员以为是精神不正常。

第四次轮回里，他见面会后直接去找了相熟的精神科医生，那个他还算信任的医生摊开了手，表示什么异常都没查出来，无能为力。罗伊开始对他的怪异行为产生明显的担忧。

第五次轮回里，他又完全重复了一边第一次11月4日的一切行为，试图发掘进入轮回的蛛丝马迹，一无所获。

第六次轮回他在大街上从深夜站到黎明，企图通过保持清醒不睡觉来逃过轮回，但零点之后，无情的时间仍然像全部坏掉了一样，归零到11月4日。

11月4日，11月4日，11月4日，11月4日，11月4日，11月4日。

再轮回几次可能连理智都很难维持了。被困在时间里的感觉就像木偶戏里唯一有灵魂的演员，每一天都变得漫长，清醒和睡眠边间逐渐模糊，所有的声光电都熟悉而冰冷，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太大的意义。唯一能够作为支柱的是，无论多么崩溃，阿萨都没有放弃认真地完成远行见面会的演出，因为这是对他们这三年的一个交代，必须要画一个句号，哪怕不圆满的句号。

苍白的交代。

 

第七次轮回，阿萨坐在演播厅冰冷的台阶上等待太阳逐渐升起。

他不曾想过的是，比太阳更先等到的人，是迎着晨光而来的罗伊。

那个一无所知的笨蛋，吃惊地看着衣着单薄的他，立刻冲上了台阶，打开拉链，把阿萨包进了自己的羽绒服里，让给阿萨自己全身最暖和的角落。

“怎么坐在这里？”王子直白地担心他，“无论发生了什么，和我进去吧，好不好。”

阿萨倦极地埋在搭档的怀里。

看来我是逃不出这个轮回了，那倒不如享受这短暂到只有24小时的人生吧。现在还挺暖和的呢。

于是罗伊说结束之后有事要和他说时，他笑了：“好啊，我很期待。”

这一次，他用最饱满的热情在见面会里和罗伊互动，罗伊一开始很惊讶，却迅速适应并回应了——在曾经的曾经，他们就是这样相熟、亲密、热烈啊。一去不回还罢了。

你会怀念这样的我们吗？阿萨向罗伊的眼睛询问。这是那么容易抛弃的吗？

罗伊的眼睛一如既往地仿若盛着爱河的水。比水更沉，比爱更轻，阿萨永远溺死在这里。

和之前无数次一样，罗伊在后台向他告白——或者说坦白更合适。第一次听时的愤恨、羞耻、难捱已经飘在了天边，暴露出的是被他深埋地下的爱，温温地煎煮着阿萨被自尊封死的嘴。

他忽然也想坦白了。说出来吧。反正也是无意义的幻梦，到了第二天就化为泡沫，何须隐瞒呢。

说出来。

“其实我也想在今天和你说这些的。”

“说什么？”

“爱你的事。”曾经。

阿萨指向江那边无数摩天入云的陆家嘴，“你看，就在哪儿，我连咱俩庆祝的餐厅都订好了。”

罗伊似乎从没料想过如此坦坦荡荡的阿萨，他试探着牵住阿萨的手，说感觉在做梦，我以为你一定会揍我一顿。

阿萨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：做梦的人一直是我好不好，你除了一张嘴什么都没准备。

罗伊说，我准备了。

你准备了什么？

罗伊掏出来了一个放在蓝丝绒盒里的耳坠，和他耳垂上的宛然成对，只是多镶嵌了一颗他自己的钻石。他一直藏在左胸前的口袋里，打歌服的那朵蔷薇下。

他们终于一起去了那个餐厅。落座时，服务生送上一捧火红的玫瑰，供罗伊借花献佛。阿萨不是很吃这一套，并觉得很奇怪：明明预订的是一样的吃的，为什么第二次轮回他自己来这里吃饭的时候并没有收到花。服务生得体地微笑道：“这是情侣套餐奉送的，一个人吃情侣套餐是不会送的，我们考虑到这会显得有点可怜。”

好吧，他早知道他很可怜了，不用提醒。

阿萨把玫瑰砸回罗伊的怀里，玫红的花瓣洒了王子满身满地，这浪漫的“点缀”却让他和环境更相得益彰了：这里是全上海最高的餐厅，高挂120层的高空，上海的灯火在他们脚下，他们像悬在深蓝色的云端，深空触手可及。

好美啊，罗伊说。

阿萨点点头。他想起第二次轮回自己独自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，或许只是因为这次身边有了个人，于是平凡的万物为爱慷慨让路。他让罗伊坐到自己身侧，一瓣一瓣地拈走赖在王子身上的花。罗伊身上常年沁润的淡香氛与玫瑰花香柔柔地交融，无声地占据阿萨的感官。周遭萦绕的静谧氛围几乎让他们都沉醉了。

饭后他们在星夜低垂的黄浦江边散步，走得越来越近，最后难免地，罗伊的手指轻轻碰到阿萨的手背。想牵手吗？身体说想。那就牵一牵吧。上海同时或许有三百万人在牵手，他们平平淡淡，毫不起眼，河川入海一样自然。

牵了不知道多久，罗伊轻声地问，能让他给他戴上耳坠吗。阿萨说可以。

当然可以，为什么不可以，反正第二天也会重置，我什么都不需要坚持或者维护，开心最重要。

罗伊给阿萨戴上长长的耳坠，上面闪耀的钻石显然比他们天明前就会消失的感情要持久得多。其实不怎么合适吧。阿萨心想，这种古典款式的优雅耳坠跟他完全不搭，勉强戴一会还行，迟早是要摘下来的。就像他和罗伊，两块嵌合不上的齿轮，哪怕有这样简单快乐的一天，也是没有意义的、短暂的、迟早要清零的。

——但阿萨仍然很感动，特别是当罗伊低下头，在阿萨的耳侧落下一吻时。

阿萨有点喜欢这一次轮回了，真是像梦一样美的现实啊。

“我不想回家，”阿萨说，“我希望这一天能长一点。”

罗伊当然不会拒绝他。他们在上海这座不夜城里徜徉，这是阿萨第一次如此不希望零点到来，因为他知道过了零点，一切又会回到干枯的开始。

或许轮回也并不是坏事：他不用陀螺一样地工作，想吃什么吃什么，想做什么做什么，想买什么买什么，或者白天烂醉，或者深夜狂欢，不用考虑金钱、流言和未来，ROZA可以永远在舞台上，罗伊永远不会毕业，每一次道别都意味着明天的再见。他们或许可以在这不会结束的一天里过尽喜怒哀乐，然后在午夜轻轻松松地忘却，重启一个轮回，永不离别。

他在江风中凝望着罗伊。

罗伊笑着说，你的眼神看起来很想吻我的样子。

于是他们交换了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吻。

他们迟迟不愿意分开，尽可能延长这个生疏的吻。当快要结束了才后悔想当初珍惜，人就是这样不断重蹈覆辙的傻子啊。如若不是存在轮回，连这样一刻的机会都不会有，第一个11月4日的一潭死水就是ROZA结束时的全部。

但当阿萨睁开眼时，江对岸海关大楼上巨钟秒针已经走向了最后一分钟的最后一圈，这一个轮回马上就要结束了。

虽然罗伊还紧紧牵着他的手，阿萨却有种强烈的、会失去他的预感，这既来源于对轮回的了解，又冥冥中有些说不出缘由，让牵住的手就像一捧沙。这样的预感重锤一般一下一下地砸向他心底的紧锁尘封，他曾以为已经是坚冰的心防节节败退，融化倾颓。

“罗伊……”

阿萨终于将这句藏在最深处的话说出了口。

“不要离开我……我没有不喜欢你，我爱你。”

罗伊看着他，温柔的眼竟然先一步流下了泪。他的神情忽然格外生动起来，像是木偶摘下面具，被唯一的观众发现里面是竟然藏着一个真的人。

“抱歉，我还以为能再多几次。”罗伊说，“这次是真的要再也不见了。”

“我也爱你。”

他在阿萨反应过来之前捂住了阿萨的眼睛。就在那一瞬间，时钟走到了午夜十二点，灰姑娘的魔法结束，罗伊的尾音消失在夜风里。

捂着自己的手消失了。等阿萨睁开眼，周围仍是上海明亮的夜，那个送他耳坠罗伊没了踪影。 

果然重置了吗？他忽略了罗伊最后奇怪的话，失望地叹了一口气，正打算找个地方消磨掉这漫漫长夜，等待清晨再次和罗伊相遇，却听到路过的一个女孩子在打电话。

“别哭了宝贝，因为罗伊毕业你都哭了一晚上了。”

罗伊毕业？阿萨敏感地捕捉到关键词。不是距离11月11日还有七天吗？

他打开手机，习惯性地检查锁屏上的日期。

『11月12日 00:01』

12日，12日？怎么可能？！他不是一直在4日反复轮回吗？

拼命试图摆脱时轮回纠缠不休，决定接受时却突然结束，阿萨一时瞠目结舌，感到被命运戏弄的巨大荒谬。

而且，12日的话，罗伊岂不是已经……

他艰难地咽了咽喉口，打开社交软件。果然，罗伊毕业演出结束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他所有的社交平台，那人化作光点，在众目睽睽中消失在了这个世界。

阿萨慢慢地靠着路灯蹲坐下来，无数密集冲击之下他已做不出什么像样的反应，只有茫然。在轮回之后又是跨越时空？他是被四维宇宙碎片击中了吗，为什么凭空从11月4日跳到了11月12日，中间的七天他还存在在正常世界里吗？

等等，七天。

他轮回了几次来着？

第一次拒绝罗伊独自回家，第二次听了罗伊的坦白一个人去吃饭，第三次找警察，第四次找精神医生，第五次尝试重复第一次，第六次熬夜到天明，第七次就是今天的这一次，拥有了美满的一天。

七次，七天。

他度过了七个他们一起在舞台上唱歌跳舞的日子，错过了令人心碎的别离，留下一场有七次重头再来机会的幻梦。

阿萨呆滞地看着凌晨的城市，黄浦江一如既往地穿城入海，江声依旧，从不回头。

 

你不是说你们的世界有魔法吗，阿萨问，我怎么感觉你一点不会啊。

你懂什么，罗伊说，魔法是很珍贵的，要留在最需要的时候，给最爱的人使用。

为什么要给最爱的人施法啊？

因为魔法可以做到不可能实现的事哦……比如，让我最爱的人没有遗憾。

编得挺像回事。

我没有！

那就证明给我看啊。

……会有那一天的，阿萨。

 

原来解除轮回的条件，就是他没有遗憾。当他也剖白真心，当把藏在心底的话讲出来时，就已经对罗伊再无遗憾了。

只是恰好，在第七次轮回中圆满，现实中罗伊离开的那一天。

“你真的……对我好残忍啊。”他轻声自言自语。

阿萨又尝到了那又苦又涩的味道。比失去痛苦的是得而复失，从刚刚的圆满跌落到永别的现实，如同流沙失于指缝，在心里将会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空洞。

为什么是第七次，为什么是今天？我甚至没有机会与你道别，明明我是最有资格在这个世界和你道别的人，最后几句却只是江边随意的闲聊……吗？

他努力从回忆里拽出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。

阿萨最后对罗伊说的是，『我爱你。』

罗伊最后对阿萨说的是，『我也爱你。』

不是他痛恨的“再见”，或无情的“再也不见”，而是爱。

竟然是爱。

他摸了摸左耳，那本应该消失的幻梦中的耳坠居然还好端端地挂在他的耳垂上，像是灰姑娘魔法解除后，还有一只遗落的水晶鞋，供捡到之人抱有一丝微乎其微的念想。

他终于有力气笑了。于是他站了起来，踩着他们的回忆，慢慢地回了家。

 

END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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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过得好快呀 距离Return to Zero图文合志CP29完售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，把当时写的Free Talk的内容也放上来吧~

↓

RtZ是一个临时起意但大家都超认真投入准备的本，有种“我们联合！”的美感（笑）。

我们曾经在无数个深夜，一起反复品读他们的三年、拼命挖掘一些有的没的证明爱或不爱的细节、无数次鼓起勇气打开远行见面会录屏并在听到最后时破防……和ROZA这两个孩子纠纠缠缠这么久，沉迷过、失望过、深爱过、痛恨过，但沉淀到如今，剩下的还是单纯的对ROZA简单的喜欢。正如标题“Return to Zero”所想表达的，最渴望的是希望能一切归零，回到组成组合时最美好的那一刻。命运无常，太阳与星月各有轨迹，永远交错，能遇到命中注定的天作之合已是极为不易，请我们一起记住这一段日月同辉的灿烂时光，希望这是一段等很多年后回忆起来时、还是能不自觉微笑起来的青春。